《紫玉金砂》第二十九章(4)

　　可是，现在小姐病好了，李三又开始发愁了，他发现小姐已经离不开这个小和尚了，就像当初离不开那个洋博士一样。他只得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了潘四爷，想让老爷好好管一管，可是潘四爷只能颓然地叹息：“只要她不跟着小和尚去出家，我就谢天谢地了。”

　　的确，上次为了把女儿和高济国分开，结果差点要了女儿的命，这次他还有办法管吗？

　　“小施主——”

　　灵玉现在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个称呼，她气得叫道：“我不是你的施主，啥东西也没给过你！你叫我灵玉妹妹，我叫你慧真哥哥，这不就好了吗！”

　　“阿弥陀佛——”慧真不知所措，只能用念佛回答。

　　见慧真又换穿了俗家衣服，灵玉问：“要去哪里？”

　　“我一会儿要去古玩山房，要当面恳求董老板，将阴阳太极壶还给潘家。”

　　“你这不是痴心妄想吗？你想，他好不容易才弄到那把壶，怎么会轻易交给你呢？”灵玉觉得慧真实在不通世故。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小僧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尽力而为。”

　　“那好吧，我跟你一块去吧。”灵玉自告奋勇地说。

　　“这可使不得呀！小施主，你的病还没有痊愈呢，不可出门。”慧真连忙劝阻。

　　“你少废话，你在这儿等着我，我换完衣服马上就出来啊。等着我！”灵玉说着，赶紧也跑进房间换衣服。

　　慧真陪着灵玉走在街上，心里别扭得难受，他总想和灵玉保持三尺的距离，偏偏灵玉一定要和他并肩走。慧真憋得脸色通红，连步子都迈不出去了。灵玉却很得意，绕着他跑前跑后，还不时地拉住他的手，攀住他的肩膀。

　　“好好好，好得很！好得很！紫玉金砂，天造地设！”一阵大笑从身后传来。

　　慧真听得声音熟悉，急忙回头看，发现康半仙竟然跟在自己身后，连连鼓掌欢呼。他心中一喜，便欲走过去见礼。灵玉见康半仙衣服破旧，神色癫狂，急忙拉住慧真说：“不要过去啊，他好像是个疯子。”

　　“他不是疯子，他是我的恩师。”慧真解释道。然后对康半仙合十问讯：“康大师，别来无恙啊！小僧这里有礼了！”

　　康半仙没理睬慧真，却望了望灵玉，说：“他拜我，你怎么不拜啊？”

　　“我又不认识你。”灵玉嘟着嘴说。

　　“你不认识我，也要随他拜啊！”

　　灵玉被说得脸孔火热，她冲到康半仙面前，骂道：“你这个老疯子，老妖精！你胡说什么？”

　　慧真急忙阻止，康半仙却大笑道：“骂得好！骂得好！我乃老疯子，老妖精也！不过我有一言相告，你俩命系一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壶人合一啊！”

　　慧真被说得莫名其妙，问道：“这……请康大师指教！”

　　“壶已去，人亦来，世间事，老天知——”康半仙的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高声唱着走了。

　　康半仙远去后，慧真和灵玉很快来到古玩山房。见灵玉和慧真一起来了，月莲满心不高兴，站在那里迟迟没说话，好不容易才勉强问了一句：“你们俩找我有事吗？”

　　“我们是来找董老板的，要和他说一说太极壶的事。”灵玉抢着说。

　　“那把壶早丢了，现在说还有什么用？董老板他也不在店里，他在家呢。”见灵玉答话，月莲的口气更冷淡了。

　　慧真却疑惑道：“我们去过董府了，他们说他不在家。”

　　“他不一定会见你们的。先上我屋里坐吧。”月莲说。

　　在月莲的房间，灵玉发现许多紫砂壶，她好奇地想摸一摸，月莲已经不悦地警告道：“那壶别碰！这泥坯壶不能碰的。”

　　灵玉被她一吆喝，心里感觉不痛快，忽然发现另一边放着许多成品壶，于是拿起一只把玩。见做工精美，她连连赞道：“这些壶都是你做的吗？做得真好哎！没想到你也这么会做壶。”

　　“我们穷人家的孩子做壶，是为了吃口饭，可不是为了好玩。”月莲冷言回答。

　　“那这把壶能卖多少钱？我买。”灵玉还没看到月莲的脸色，依旧胸无城府地问。

　　“这壶不卖。”月莲依旧冷冷地说。

　　“为什么不卖啊？卖了钱，你不就能吃饭了吗？”灵玉不满地问。

　　“我现在还不想卖。等什么时候我快饿死了，就卖给你，好吗？”月莲说。

　　灵玉也动气了，自己毕竟是潘家大小姐，没想到一个站柜台的丫头两次三番对自己磕磕绊绊，于是拿起一只壶，故意问道：“慧真哥哥，你看看这个壶，有没有你做的好啊？”

　　慧真闻言，连忙对着灵玉偷偷摇手，示意她不要再打岔。没想到被月莲看见了，她立刻冷冰冰地说：“没你慧真哥哥做的好，别比了。你慧真哥哥在向你打暗号呢。”

　　“打什么暗号？”灵玉得意地问。

　　慧真见两个姑娘越说越僵，他赶忙说到正题：“月莲，你能不能求求董老板，把太极壶还给潘家。多少银两都可以商量嘛。”

　　月莲闻言一愣，不悦地说：“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就是嘛！你干吗不直说啊？”灵玉又抢先说。

　　“我不是说了嘛，这壶已经丢了。现在董老板也不知道这壶去哪儿了。”听到灵玉说话，月莲的声音立刻冷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