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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石民生平及紫砂艺术

时间:2006-11-29 来源:紫砂之家

    作者:裴峻峰 一、简历祖父裴石民,又名裴云庆、裴德铭,1892年出生于江苏省宜兴县蜀山镇,1977年2月病逝于蜀山。 祖父的父亲名叫裴望民,家中开有一个豆腐店,祖父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家庭虽然并不富裕,但祖父从小却上过私塾。但好景不长,在他14岁那年,父亲去世,家中一下失去了经济来源,其家庭生活之困苦可想而知,于是祖父只能辍学。从那时起他开始到洋岸圩大姐家随姐夫江祖臣 学做紫砂茶壶,开始了他长达七十年的紫砂生涯。江祖臣在上海开有陶器店,生意做得不错,同时也兼做茶壶,其作品主要有狮球等。所以江祖臣可以算是祖父的启蒙老师,但祖父基本上可称为是自学成才。祖母曾说过,祖父刚做茶壶时,由于好玩,做出来的东西并不好,常常卖不出去。后来他一气之下,把那些卖不出去的陶器统统砸掉了,发誓要做出好样的来。从此,他埋头苦练,悉心钻研,终于如愿以偿。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他就开始在紫砂界崭露头角了,先被利用陶器公司聘用,后有不少上海的古董商和紫砂爱好者纷纷请其为之制作。在1924年左右,经上海利用陶器公司张槐卿和江祖臣的介绍,驰名沪上的上海魔术大师莫悟其请他到他家中制陶。莫悟其先生是苏州人,也是自学成才,成为当时上海名气很大的一代魔术大师,他十分喜好盆景和制陶。据说,在祖父之前,莫曾请过一位颇有名气的艺人为之制作,但出样后不甚满意,但当祖父一出样,莫竟十分中意,且与祖父结为知交。据父亲回忆,祖父在莫家待遇很好,每月工资为60大洋,这在当时已是很高的工资了。而且他和莫并非一般的雇佣和非雇佣的关系,而是一种十分要好的朋友关系。他们常常在一起共同设计,再由祖父制作,因此这样做出来的作品自然是别具一格的了。当时,泥料是用小船从宜兴运到上海,出坯后再用小船送到蜀山窑中烧成。莫先生十分喜爱这批他们共同创作的紫砂作品,常常将它们陈列在六合路莫家的橱窗内供人欣赏。这些作品不少仅盖“悟其冶陶”之章,而无祖父印款,故在紫砂界中传之为“悟其陶”。 "悟其陶"造型古朴别致,制作精湛,成为近代紫砂史上的佳作,深得紫砂专家和爱好者的称赞。我曾在上海紫砂收藏家周良俊先生家看到过几把"悟其壶",呈铁黑色,一圈一圈螺旋而上呈蚕蛹状,古朴却还带有现代陶艺的风格。老报人郑逸梅老人1982年在其《艺坛百影》一书中是这样描述"悟其陶"的,他进一步自用陶砂制成花盆茶具与瓶 等器,不论在色泽上、形式上都是既光洁而又纯朴,和市上所见的不同。我书桌上有一紫砂花瓶,其重似铁,高六七寸,做成竹节形,上面突起些小枝儿,纤细的几片竹叶,好象美人的双眉,清秀得很。 

    最近我在北京琉璃厂中国书店见到北京出版社1998年出版的郑逸梅老人遗著《珍闻与雅玩》,书中有一篇文章"从陶瓶说到裴石民"谈到他特别珍爱的这只陶瓶是画家钱化佛转让给他的,本属莫悟奇旧物,是裴石民所作。我在周良俊家也看到过祖父做的这种竹节形笔筒,色泽褐紫,方竹形的筒体上竹枝细直有节,两片竹叶潇洒飘逸,确如美人双眉。祖父在上海呆了十几年,一直从事紫砂器的设计和制作,也做了不少仿古作品。在上海期间,他开阔了眼界,结交了不少朋友,又由于天性聪明好学,性格开朗,热爱生活,因此技艺猛进。抗日战争爆发后,祖父则回到了宜兴老家,先在洋岸圩、后在蜀山镇上仍以制陶谋生,而莫悟其先生则在1959年去世。据父亲回忆,祖父从上海回来时,还带回了不少精美的紫砂作品,其中包括一棵逼真逼现的紫砂大白菜(苏州青),上面还有一条小毛虫正穿过菜叶。但这批作品不久就给人骗走了。其时,他精湛的紫砂技艺已名闻江南,并被称之为"陈鸣远第二"。在紫砂史上,陈鸣远是一个划时代的人物,作品精妙绝论,题材丰富多样。他不仅制壶,且做各种瓜果动物,文房雅玩。从他开始,紫砂陶的造型更加生动、形象和活泼,变成了有生命力的艺术品。在长达六十多年的紫砂艺术生涯中,由于对生活的热爱,兴趣的广泛,见识的开阔,再加上智慧和勤奋,在风格上祖父的作品确实与陈鸣远一脉相承,但题材却更为广泛。

    回到家乡后,抗战初期,在日寇的铁蹄下,人民的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根本无人问津紫砂壶,所以这段时间祖父在乡下处于无事可做的状况。为了生计,待局势稍稳,他在蜀山大桥边租了一间房子开始了边做边卖的生涯,直到1954年。在这段时间,他的制作要受到购买者需求的制约,还要为一家生计而奔忙。但就在这段时间内,他还是有不少佳作问世,如荷花壶,松鼠偷葡萄壶,松段壶,大象香炉,洋桶壶,陈设陶--松鼠及假山等 1949年4月,江南解放,作为一种民间艺术的紫砂工艺受到了政府的关心和扶植,尤如枯枝发芽,又开始兴旺起来。当时代表政府方面与艺人联系的有江苏省美术工作室的马宁先生,我手头尚存马先生1954年11月19日和1954年12月2日致祖父的信件。信中提到的松段茶具,在1953年9月在“华东民间美术工艺品观摩会”上得奖,并在1954年6月出版的《华东民间艺术》画册中,作为书中唯一的一件紫砂器而被介绍。实际上当时想与祖父合作的除马宁外,还有不少人,如上海的张志鱼先生,在1954年2月22日致祖父的信中说:"合作制壶弟拟进行,大约三月中即可实现,届时弟去尊处约一月可以完工。";此事是否成功就不得而知了 1954年,政府开始将一家一户分散的紫砂艺人们组织起来,成立生产合作社。在这样的背景下,祖父也申请入社。他亲笔写的一份申请书全文如下: "申请书 一九五四年十二月十七日 申请人裴石民本人在思想上要发展生产只有以互助合作精神团结起来公开技术互相交流生产经验加强生产逐步走向社会主义只有申请组织起来方能走向光明道路实是幸甚申请 汤渡生产合作社主任审核 申请人裴石民" 不久,祖父即加入了蜀山紫砂工艺合作社(后改为宜兴紫砂工艺厂),在1956年被省政府评为紫砂艺人,开始了他紫砂生涯的新的一页。当时被评为紫砂艺人的共有七位,除祖父外,还有任淦庭朱可心、吴云根、王寅春、顾景舟、蒋蓉。 作为紫砂老艺人,政府给予了较高的礼遇,除工资较高外,60年代开始至文革前的1965年,几乎每年夏天还被送到无锡太湖工人疗养院疗养。为了振兴紫砂业,紫砂厂还招收了大量的徒工,由老师傅们进行传帮带。祖父在创作及制作紫砂作品的同时,也接受了这一任务,但跟其他老艺人相比,他带的徒弟数量并不多,而且往往与人交叉,究竟是何原因,就不得而知了。我在老家时曾见到1958年他与汪寅仙等人签的拜师帖,上面写明他要指导汪等学会制作螃蟹等,据一些资料记载,跟他学过艺的还有:何挺初、束凤英、曹婉芬何道洪、施秀春、谈碧芬等 祖父的工作积极性始终很高,他入厂时已经63周岁,至1969年中风病到为止的16年间。无论严寒酷暑,无论刮风下雨,他都要撑着拐杖到工场去上班,我印象中他体质很好,很少在家休息。

   后来他的年龄实在太大了,祖母不放心,在他上下班时就叫我们接送。 祖父在制作时,是十分专心致志的,很少与人说话。他的制作工具也是非常讲究的,件件都十分精美,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就连他用的泥凳也与众不同,一般人用的泥凳都是取一树段,将其一剖为二,再装上脚而成。而他用的泥凳则是一张台面很厚十分小巧的写字台,台面既能经得起锤打陶泥,周围又有许多抽屉,可以置放工具和资料,既美观又实用。我的印象中,祖父只有很少一段时间是在研究室待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生产班组里制作,周围的年轻的艺人们对他十分尊重 我曾亲眼看到他晚年制作紫砂大栗和南瓜壶,南瓜壶一次就制了多把,我去时他正小心地一把把地把它们放进缸中。祖父没有什么任务定额,可以自由地创作,做他愿意做的任何作品,再加上生活安定无虑,所以他的创造力和技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应该说,入社后直至文革开始这段时间,是他创作的又一黄金时期。 

文革开始后,红卫兵冲进紫砂厂的陈列室,砸毁了曾在国际大展中得奖的紫砂老鹰和栩栩如生的紫砂军舰等艺术珍品,放在陈列室展览的祖父做的螃蟹等作品也不翼而飞,以后再也未见过。运动中,有的老艺人受到了严重冲击,甚至愤而离开了人世。由于祖父对政治并不十分关心,也没有什么历史问题,所以冲击并不大,加上他生性豁达,心理素质好,心境也比较平静。 在文革中,有几件事我觉得是十分伤害他的:一是他生性喜爱养花草虫鱼,这在当时被认为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是必须破除的。当时他在家中养了一只百灵鸟和两只青丝鸟,这只百灵鸟养在一只大笼子里,笼子中间有一个台,笼内铺有干净的红沙,笼子周围有好几个祖父精心设计制作的各色紫砂像形食堪,里面有的盛水,有的放熟鸡蛋黄和小米拌成的鸟食。这只百灵十分善鸣,叫声婉转清脆,家里人越多,它叫得也越起劲,在台上台下跳上跳下忙个不停,深得祖父喜爱。天一黑,他就要为鸟笼套上笼衣;清晨又要脱去笼衣,将鸟笼拿到山后去溜或挂在大门口。运动开始后,在沉重的压力下,鸟再也不能养了,祖父考虑再三,决定将鸟儿们放生,他将百灵鸟笼提到山上,打开笼门让它飞走,但这只鸟由于养久了,已失去了飞翔的能力,不一会又被人抓到,又送来卖给祖父,祖父买下后又将它放走,据说又被人抓到,不久就死了。祖父虽然不说,心中的滋味是可想而知的 另一件事是,当时祖父年事已高,做了几把洋桶壶,有一个人也要祖父为他做,祖父不知何因不愿为他做,此人竟屡次在祖父上班的路上进行辱骂,进而还贴出大字报,好在祖父连看多不看,所有自己做的洋桶壶悉数买下,分赠亲友。 

上海的周良俊先生生前十分喜爱祖父的作品,也深知祖父的喜好,在文革中,他数次来到蜀山,每次来时都要带上热带鱼、小石榴等各种盆景以及当时十分紧缺的肥皂、灯泡等生活用品。祖父和他非常的谈得来,因此不仅为他制作了许多茶壶和小花盆,而且在家中的搁楼上翻箱倒柜,几乎把所有的家中的存有的作品全部送给了他 我还要提一下的是,祖父做了一辈子的茶壶,但在老家中却并不保留多少茶壶。我知道的只有四把:一把洋桶壶,他每天用之泡茶,颜色深紫光洁纯净,厚重端庄高雅,造型及做工极为讲究,大小适中,配上精致的紫铜提襻,与一般所见的洋桶壶完全不同。小时候,我看小人书;连环计,不懂书中所述;传家宝一词,便问祖父何谓&传家宝,祖父回答后,补充说:比如家中的这把洋桶筒壶,以后就可作为传家宝。看来他自己也是看重此壶的。祖父年岁高后,怕洋桶壶被失手打掉,又找出一把双圈壶用以喝茶。另外在茶壶箱里还放有一把红泥做的狮球壶,作者是江祖臣,是留作纪念的。值得一提的是他还珍藏一把印章为陈鸣远的素式茶壶,我印象中体型不大,扁圆型,非常光洁大方,我也看过不少紫砂方面的画册,但印象中似乎还没有见过如此高雅古朴精致的茶壶。有人说此壶是祖父仿制陈鸣远的作品,祖母还说过,从前曾有人想花300大洋来买此壶而祖父未肯卖。他看来对这把壶是非常珍视的,把它放在带玻璃门的茶壶箱里,再放在高高的架子上。但文革中却被人从我姐姐手中要走,而祖父至死也不知此壶已送了人。 

1977年2月的一天,天寒地冻,显得特别的寒冷,学校还没有放寒假,我正在教室里上课,突然教室门口有个同学老姚招手叫我出去,我到教室门口接过老姚手中的纸一看,原来是一封电报,上面只有五个字公病故速归。待我拼命挤车赶到家,只见祖父安祥地躺着,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一如他往常的习惯,不想给家人增添痛苦和不安。梁上还挂着两只野鸭,祖母说因为买不到什么荤菜,祖父就买了准备过年时我回家一起吃的。我目睹着家中所熟悉的一切,祖父的茶壶,他初病时做的小假山,他放在长台下的几十个瓦制蟋蟀罐,他出门离不开的拐杖(这是南艺孙教授特地从四川带来送给他的),他的眼镜及放大镜……,禁不住热泪滚滚突眶而出。物在人已逝,一个有着独特个性,穷尽毕生精力创造出无数紫砂精品的一代名艺人就这样离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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